[夏記系列] 其三 花火
2008年 08月 01日
[夏記]
銀魂/綜合短篇/大江戶屯所2008夏祭關鍵字活動參加
其三 × 花火
Katsura , (Elizabeth)
* 1.3
其實他不太記得了,老師的長相。
這麼說或許對一些人很抱歉,但不只如此,連微笑的弧度、喜歡的和服什麼的…
具體的樣子,都沒什麼記憶。
…回憶這種東西,大概也是潛意識控制的吧。
但如果說是因為記著太痛苦才忘記,卻也並非如此。
──只是因為,覺得不要緊吧。
【桂先生,麵要變成麵餅了喔~】
斗大的牌子,下一秒出現在自己前方三十公分處,恰巧擋住了全部的視線,又可以把牌子上的文字一覽無遺。
他低頭。牌子移開處是帶著綠的透明灰色,安詳寧靜的躺在竹簾上方。明明是食物卻故做清高,跟被天人控制著的江戶武士們意外的相像。
桂緘默,因為他突然想起,這個喜好其實一點也不原創。
──什麼都忘了,只有一些瑣事還記得。
一些曾另自己感到那麼幸福,現在卻感到加倍痛苦的回憶。
「伊麗、抱歉,」他於是抬頭。
「沒想到即使是自己最喜歡的東西,也會有…突然不想吃的一天呐。」
* 2.3
那是,夏天。
巷口在這樣的炎夏裡,開了一家炒麵店。
本來是十分可笑的時機,卻在夏日煩躁的課堂裡,意外的佔有一席之地。
好香。他的視線沒離開書本,心卻早飄到外面的窗戶。
真的好香。
『原來炒麵的味道能飄這麼遠啊。』後排的少年難得清醒,製造騷動的丟了一句。作為回應,座位間陷入了吱吱喳喳的討論中。
桂沒轉頭,只是把一對黑眸瞥向指窗。然後聽見「哼」的一聲,心中一動。
視線再度移轉捕捉到的是一對比自己更加冷漠的瞳眸,似乎對課堂被打斷顯得很不耐煩的樣子,雖然他也不見得多認真上課。
心念轉動之間,松陽老師的聲音已經傳來,帶著鎮定而清新的氣息。
『闔上書吧,今天請你們吃麵。』
歡呼聲中,桂終於略帶驚訝的抬起頭。那雙眼正對著自己,彷彿說著「難得桂同學也會分心」。他感到有些羞愧,就別開眼,然後假裝沒事的和眾人一起走出學堂。
炒麵的味道沒有特別好。要說有什麼獨到,也不過就是比一般的麵還要更油。
但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總是不知不覺的被攤位的香氣吸引,不知不覺的坐下。
…或許是風景吧。
畢竟從麵攤看見的學堂,沐浴在暖黃的夕陽中,真的很美。
『不適合啊,假髮。』
有天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從身後響起,略帶稚氣卻與今日相差無幾的聲音。
『你大汗淋漓的吃著麵的樣子,蠢死了。』
『不是假髮,是桂啦…話說回來點了一碗紅豆的你有什麼資格說我!?』
『這不是紅豆,這是宇治銀時。』
『那是什麼?我聽都沒聽過。』
『長長見聞吧,假髮。』
『不是假髮,是桂!』
隔天早晨,桂報著書蹲在學堂門口,悄聲朝身旁的黑髮少年問了一句。
『我真的不適合炒麵嗎?高杉。』
對方想都沒想,轉頭也沒轉頭,回以簡短的三字。
『蕎麥麵。』
* 3.3
原來自己,一直的,被影響著。
扶膝站起,卻在轉身的瞬間撞見白色寵物遞來的東西。
【桂先生,要出門嗎?】
是草笠。
「…謝謝你,伊麗莎白。」
* 4.3
「這裡沒有賣炒麵。不管你說幾次都沒有。」
「幾松小姐,炒麵跟拉麵都是麵,他們只是形狀不同而已。」
「所以我說你這傢伙有完沒完啊!賣拉麵時叫我賣蕎麥麵,現在又叫我賣炒麵,你還想任意新增菜單到什麼時候?」
「沒這回事,我心理就只有蕎麥麵跟炒麵而已。」
「這裡是拉麵店好嗎!」無奈的捂著頭「…不過,你怎麼會突然想吃炒麵?…」
「──沒什麼。」把空茶杯放在吧台「人總有想回到年輕歲月的時候吧?」
他說下次見,然後推開拉門。
「桂先生。」她叫住,清晰的。
「如果找不到,打烊之後再回來吧。」
他啞口無言。
然後只能輕輕的、重複。
「謝謝。」
過去與現在,儘管有著這麼大的落差,卻那樣攪在一起…。
虛幻和現實都分不清了呢。
「吶,伊麗。」苦笑「還是有不想受人恩惠,卻一直被幫助著的時候吧?」
【才不是恩惠呢。】沉默的舉起牌子,毫無變化的臉轉向主人。
然後又轉了回去。
「……伊麗?」
【那個。→】
箭頭所指處,是舊衣回收箱。
隱約冒出咖啡色的碎布,不是什麼好緞子,只是一張染棉布。
【變成炒麵吧,桂先生。】
* 5.3
「…我說,你們兩個到底有沒有問題?」當兩顆既不像流浪漢也不像街民更不像炒麵的頭走進店裡,其中之一還很認真的說「因為已經變成炒麵了所以吃蕎麥麵也無所謂。」的時候,幾松很認真的開始思考自己如此交友不慎會不會愧對先夫拉麵店的靈魂。
「……戴上那樣的假髮…」
「不是假髮,是桂。」
「那個明明就是假髮吧?」
然後,他笑了起來。清朗的笑聲。
「──這裡,是能感受到那種光芒的地方呢。」
「啊?」
那個人的、光芒……
「幾松小姐,你喜歡看煙火嗎?」
* 6.3
木屐底碰撞硬泥土地,錯蹤嘈雜卻不大響亮。
毫無慎重繁華,只瀰漫著夏夜的隨性。
那是他第一次去祭典。
平時總覺得沒什麼正當理由出入那樣的地方,也沒有陪著去的家人。同學儘是些無聊的傢伙。
如果老師沒說,這次一定也是假裝什麼也沒發生過就這樣讓它過去吧。
即使如此──老師是故意這麼做的,桂還是明白。
為了讓他們這些從來不去祭典的小孩,去一次祭典。
『松楊老師到底去哪了?』銀時靠在一棵樹上,有些站不住的說。
『不知道。』(以前)一向奉行誠實為上策的桂如此回答。
『會不會不會來了呀,其他人都走光了喲──喂喂,高 杉 晉 助同學~』
『你們要走就先走好了。』他直直站在風中。黑髮映上燈籠的紅光,在晚風中飄揚。
十分鐘前,本來和大家走在一起的老師說有事要暫時離開,叫大家分頭去玩。
大家於是就紛紛散開,除了這三人。
『…你這人脾氣怎麼這麼拗?做武士的沒有胸襟,要怎麼容納武士道?』
『…你幹什麼。』望著一邊說教一邊走到自己身旁大剌剌坐在路中間的少年,冷冷開口。
『反正也沒什麼好玩的。三個人在一起還能打打牌什麼的。對吧假髮。』
『哪來的牌啊。』然而他笑了,背著燈火而立的身影還披著掩蓋月光的火紅,亮金從肩膀後流洩而出,暗處的微笑還清晰可見。
『嘖嘖,假髮你這樣看有點國色天香啊。』銀時笑嘻嘻的調侃,當作排遣無聊。
旁邊站立的少年哼了一聲。
『名字念錯成語用錯,還真是毫不可取。』
當事人還來不及反駁,廣播就這樣傳來。
〝各位來賓,現在我們即將開始施放煙火──第一段煙火是由吉田松陽先生贊助的。他想要留言給自己的學生們。〞
桂抬頭,銀時低頭,高杉撇過頭。
然後,銀色的光芒劃破輝火明亮的天空,炸開後成為燦爛耀眼的金色光芒,照亮了每個人的臉。
彷彿能聽見老師自己的聲音。
〝辛苦了,大家。〞
黑髮邊緣的嘴角勾起一笑。
「什麼嘛,從來沒在認真的傢伙也一起受到稱讚了吶。」
語畢望向身旁,遭到裝傻回應。
「不過,最辛苦的是老師吧。」桂一個人站在大樹旁,直直盯著火花在空中變淡,然後逐漸散去。
「也是。」
輕輕的回應被淹沒在下一個爆炸聲中,紫色、綠色、藍色的花朵緊接而至。
「好漂亮呢。」桂淡淡的說。
「…無所謂啦。」銀時語出掃興。
「也是。」
燦爛的花火會有散去的一天。只有那個人的光芒會留著。
他親手交給他們的,微弱卻堅定的光芒。
時刻照耀著他們的道的,光。
* 7.3
歌舞伎町的廟會,正如火如荼的籌備著。
充滿幹勁準備大撈一比的攤位邊緣,一張小小的方桌,是這次活動的主辦中心。
規劃之類的當然不是在這裡,現在只是負責控制突發狀況和炒熱氣氛的小攤子。攤子旁的舞台則是舉辦活動的地方。
此刻,在那裡,工作人員面臨了前所未有的困難。
那是一個頭上披著(自稱)炒麵的奇怪男子。
「…這,這位先生,請問你想做什麼?」
「不是先生,是桂。」他語調十分平靜「你們今天晚上打算放煙火嗎?」
「那、那是當然的,廟會肯定是會放煙火…」
「那煙火在哪裡?」
「就在旁邊。倒是這位客人奉勸你最好不要頂著那種頭四處走來走去,很危險……」道德勸說還未完畢,桂輕輕彈指。
身後冒出了巨大的白色不明物體(?),最上面還戴著和這名可疑人士一樣的橘黃色條狀物。 那東西在工作人員嚇得臉色蒼白之際衝了上去,一桶水往一整袋煙火就這麼潑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那是、…」
桂平靜的看著哀號的工作人員,慢條斯理的從袖子中抓出由白色塑膠袋包裹的物體。
「…啊,抱歉把你的煙火弄溼了,作為補償,這個給你放吧。」
「──你根本就是故意的吧!你是恐怖份子嗎?」
啊,被發現了。
「不是恐怖份子,是桂啦。」把白色包裹塞到他手上,轉身而去。
「順序都用紙條寫在裡面了,記得要放喔。」
「連順序都寫好了,你根本就是預謀嘛!」
啊呀,又被發現了。
巨大的白色不明物(?)也緊跟在他身後跑走。倒楣的工作人員嘆了口氣。
「…這東西,真的能放嗎?」
不遠處,章魚燒店的老闆探出頭,注視著兩個顯眼的橘黃色背影。
「啊呀…那不是桂小太郎嗎?要不要通知真選組呢?」
「這種時候那種機構肯定沒在工作的啦。」
這邊也被發現了呢。
* 8.3
桂遠遠的就看到銀時。
可笑的雙手夾著一枝木棍,架在煤炭上,拚命的搓。
簡直就像在鑽木取火。
「你們那是什麼鄙夷的語氣啊!阿銀我以前露宿野外時可是天天鑽木取火呢!」果然,稍加靠近就聽見了這種除了使自己陷入更加愚蠢的境地外毫無幫助的辯解。
桂揚起一笑,耳邊響起少年毫不留情的吐嘈。
「原來攘夷志士連火種都沒有嗎?!」
「怎麼可能,攘夷志士隨時都準備充分的。」自然的接話,一面把手伸進袖口翻找。
和服的好處與好處與好處,在於能放進各式各樣的東西。像天人那種亂七八糟的服裝就什麼也放不進去……
選擇性的聽不見其後的諸多吐嘈,也或者是簡單的條件反射足以應付一切,回過神來欲遞上物品時他想起什麼的轉頭,發呆時遺漏的話與恰好鑽入耳裡。
「‥搞什麼啊,大熱天玩什麼Cosplay?」說話的竟然還是那個人。
儘管他神智清醒,還是有欠考慮,幾乎是即時回答。
「不是Cosplay,是回憶。」
是回憶。
對上那雙無神的瞳眸,後者巧妙的轉開。
「假髮的回憶果然是假髮。」
徒勞無功的持續鑽木取火的動作,桂卻看得出來那是一種妥協。
明白過來的妥協。
於是他遞上火柴,朝身旁沒搞清楚狀況的少年。
「晚上,有煙火喔。銀時。」轉身的同時,若有意似無意的追加一句。
是否聽進去已不重要。
回憶的目的不在事後怎樣提起,而是保存本身。
隆重宣告般的話語以輕聲作結。
「走吧,伊麗。」
* 9.3
淺瓷酒杯裡斟滿淡褐色的濃茶。
如果是透明的話就是清酒了。不過桂不喝這樣的東西。
豪情壯志一類,早就不必;而放蕩不羈,則是大忌。
加上…
「果然還是茶,才夠苦。」溢出淺淺的笑,他背對夜空,對桌獨飲。
【桂先生…】舉起的牌子有些遲疑【不看嗎?】
「不要緊,我已經去檢查過錄影機了,裡面裝的確實是空白帶。」
【不是連續劇啦。是花火。】
「啊?火花?那不是下檔很久了嗎?」
【不是火花啦,是煙火。…桂先生什麼時候也開始看連續劇了。】
「不要緊啦,伊麗莎白。」
不要緊啦。
他彷彿自靈魂深處吐出一直以來逃避的影子。
「那個煙火的顏色,早就記在心裡了。」
複製品,再怎麼樣也不夠真實。
比起確切的形狀、外表、煙花的大小;更令人銘記的是模糊的光芒。
「倒是那個煙火師傅、沒問題吧…」喃喃自語,放下茶杯。
轉過頭,白色的寵物面對他跪坐,仔細看好像還可以看見白色末端露出的腳毛。
他瞥了一眼,輕笑出聲。
猛然想起,那人曾說過的一句話。
──「你也算是,被坂本救了吧。」
緊接的一句是雖然如果經歷的是我肯定是被推進地獄。
他不記得自己對那句話作何回答,卻時常想起。
「吶、伊麗。」
【…?】
「借我…靠一下。」
【!?】
響徹天際的爆炸聲在身後揚起廟會尾聲的廉幕。
他勾起一笑,並未回身,亦沒轉頭。
這樣就夠了罷,或許。
* 10.3
「……果然,不是靠留下什麼,就能永遠保存的東西啊,回憶。」靠在長廊木柱旁,夜空恢復寧靜後的二十分鐘,這個一直發呆的傢伙終於回神。
「啊?」少年不解的回頭。
「──你還沒去洗碗啊,新八。」
「…我想看一下天空也不行嗎!話說回來為何每次都是我洗!」
「啊?不是這樣嗎?動畫都這樣放送了,你也該相對應的給我符合一下讀者期待嘛。」
「為何我一定要當沒什麼戲份不被觀眾喜歡又做牛做馬的角色?」
「誰叫你不是主角。」
「誰說的!其實主角本來應該是我吧!」
「新八你的腦袋終於被西瓜塞壞了嗎阿魯?難怪俗話說西瓜不能吃傻瓜。」
「是傻瓜不能吃西瓜吧,你的腦袋才被塞壞了啦。」用力拍一下又咬回醜昆布的女孩的額頭,莫名出神的標的是一片墨藍帶著澄紅漸層的天空。
「不過假髮那傢伙對那老頭還真是專情啊。」口無遮攔的碎碎念「喂,」
向上漂的紅眸在半調子的夜晚裡黯淡無光,卻意外柔和。
「──你、看見了嗎?」
Fin.
後*
因為最近有點辭窮加上金錢(?)壓力,總覺得這篇沒有表達的很充分。
不過大概就是我心目中的桂了吧。
這是我第一次寫桂中心呢。(天:上一篇還不是第一次寫萬事屋中心)
結果到最後第一篇的那兩個傢伙根本就是配角加路人嘛(茶
其實這篇文的隱藏CP是銀桂高。不能使用特殊HTML,但是真正的CP是唯一的,也就是衣櫃。(我已經努力了啊囧我真的很不會寫不會說話的角色…)
不過把它單純看成補完上篇的不足也可以。
這篇大概是三篇裡最支離破碎的吧,而且最後還罕見的跳視角。不過算了。等下次我真正把意思釐清了,再好好的表達吧(茶)
寫了這篇之後才去查了松陽老師的姓,最扯的是我直到現在才開始考慮阿銀的眼睛到底是什麼顏色這種問題。
這傢伙當了眼睛顏色不明的主角當了這麼久嗎,真意外(該意外的是他吧)
…附帶一提,其實最後銀時的話不是對老師說的。再怎麼沒禮貌也不致於用喂稱呼恩師吧?
合起來總共一萬四千字,三篇。
真瘋狂的一個月(汗)加上其他的,這個月寫了兩萬字有吧?
怎麼回事啊,高三暑假(汗笑
by signofheaven
| 2008-08-01 00:35
| 柴.Gintama